新闻通讯员 陈曦傲
2024年,法国巴黎,罗兰·加洛斯的红土球场上,郑钦文为中国赢得了女单奥运史上第一枚网球金牌。社交媒体上刷屏的,是她接反杀的瞬间和那一记186km/h的发球。力量感十足的手臂、腿部肌肉线条,成为大众欣赏的另一种美。
近几年,从谷爱凌、张雨霏再到郑钦文,她们正在打破“白幼瘦”的审美,力量和自然逐渐“整治”审美和时尚。
与此同时,大众追求变美的方式也更加多元,以医美为例,与过去流行的双眼皮、拉皮、隆鼻等改变面容的医美方式不同,灵活、创伤小、恢复时间短的“轻医美”开始悄悄流行。
“996”的大厂员工,在工作日午休、喝杯咖啡的时间里,走进公司附近的轻医美机构,花费199,就能做个光子或者保湿类项目,减少因超长待机工作而带来的倦容、“去班味”。
医美咨询师雅蓉发现,相较于过去主流的医美方式,这届“求美者”的消费观、审美观发生了很大变化,非手术的轻医美项目,价格相对低,“俘获”了求美者的心。同时,他们目标更直接、精准,更懂适合自己的美是什么。
理性算账的消费者,开始种草轻医美
作为大厂产品经理,曼颖是周围朋友的“种草机”,周围的人买什么产品,都会向她咨询建议。“我做的事情,只是把产品可以提供的功能价值,去匹配他们的实际需求,再帮助他们剔除掉听上去fancy但没有太多实际用途的功能。”
这几年,曼颖还在主动调整自己的消费结构,比如,将固定支出如房租、交通、服饰降级,再将旅行、饮食等实实在在花在自己身上的预算提高。
曼颖说,这是“职业病”,自己平时在购买任何一件产品时,都会更多考虑其实用价值,尽量做目的性消费。比如,同样的护肤精油,曼颖就是“成分党”,不会被国际大牌的名头唬住,价格三分之一、五分之一的“国货平替”,她能拉出一条清单来。
高强度的职场环境让曼颖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很疲惫,因为长期熬夜,皮肤看起来有些暗沉,用现在时髦的话说是缺少“气血感”。经过理性分析、计算,曼颖准备选择轻医美项目中的光电和水光抗衰。
曼颖说,印象里自己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医美只是“有钱人”的专属,动辄上万元、连续性的消费,以及五花八门的机构,让她对“医美”这两个字一直保持抗拒、谨慎的态度,直到几个月前的一个周末,她在家附近的商场吃饭时,无意间瞥到了餐厅旁边医美机构门口易拉宝上的“光子嫩肤199元”“水光针899元”。
回家之后,曼颖算了一笔账,列出每月花在皮肤管理上的费用。保护皮肤屏障、祛黄提亮、日常补水的贴片面膜和泥膜,每月大概花费400元;每月去美容院做一次皮肤清洁加补水护理套餐的花费是800元,如果再算上祛斑等功效类化妆品和平均每季度添置一次的美容仪等支出,曼颖每月花在皮肤保养上的费用,大概在2000元上下,这些消费,跟同等功效的轻医美项目相比,价格相当甚至更高,而效果上,轻医美的确会更立竿见影。
接下来的1周,曼颖“调查”了小区附近方圆5公里内的4家医美机构,并且按价格、环境、服务(态度、专业度、是否强制推销等)、顾客口碑等维度分别打分,最终选择了上次在商场看到的那家机构,因为性价比高、服务流程透明。
曼颖分享经验:“最直接的方式,是走进每家机构,和咨询师聊天,如果明码标价、没有强制推销,并且能够理性、有‘分寸感’地分析你的皮肤问题,那这家机构就被列入考虑范围。哪怕是再轻的医美项目,也必须对自己负责。”
跟其他消费一样,医美消费也在发生变化。根据凯度的一项医美调研,安全性、效果、性价比为影响医美消费决策最重要的三个因素。在“生活智囊”社交媒体的影响下,有着空前自我教育水平的消费者,不断精确地计算、追求好的服务水平和与之匹配的价格。就像曼颖说的,“‘do 脸’时,能否享用到巴黎水、4J的车厘子不重要,我只看重价格是否实惠,是否有效,是不是足够安全。”
医美消费正在回归理性、返璞归真。除了性价比,高效也成为这届消费者跃跃欲试的原因。
从去年开始,露露的闺蜜群逐渐在讨论要不要组团去做轻医美。
在金融行业工作的露露一直在为变美做努力,比如至少一周3次、风雨不误地6点起床去健身房、探索适合自己的穿搭和妆容等。临近30岁,她发现,轻医美忽然从身边同事午餐时偶尔提及的话题转变为抱团研究的“项目”后,她决定去试试。
“最看重的是方便、恢复快,一个午休的时间就能做完,很多项目做完几天后就可以正常化妆。不动刀甚至不破皮的方式,让我没有太多心理负担。”露露说,打动她的还有价格,此前她一直听说,在国内做医美项目水比较“深”,同样的玻尿酸、肉毒素等项目的价格,比其他医美渗透率高的国家贵得多,被割韭菜的概率很高。但是今年以来,她明显感觉到医美价格在下降,“一些基础项目,几百块钱就能做,这个价格过去不敢想。”
希望“独处”的新中产,推开轻医美的大门
人从20多岁开始,皮肤中的胶原蛋白每年流失大约1%,40岁以后流失速度还会加快......皮肤老化体现为从厚变薄,从饱满变干瘪,并且失去弹性和水分。
这是英国皮肤科医学博士在《皮肤的非凡生命》一书中对于皮肤状态发生变化的观察。也是刚迈过40岁的晴萱所感受到的,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3年前,晴萱关闭了自己一手创立的设计公司,坚定地回归了家庭,照顾家庭的同时,接一些零散的工作。面对安静下来的生活,用管理公司的方式,晴萱第一件事就是规划家庭开支,将自己个人的“非必要开支”减少,培养儿子的网球兴趣、用理财收益补贴了老公的换车经费和双方长辈的医疗保险费用。
在家庭生活中,晴萱也凡事亲力亲为,新家装修从开荒到刷漆,原本不会干的活,也都咬牙干完。
这种生活状态和以前做老板时截然不同。还在创业时,闲暇之余,她会毫不犹豫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北海道滑雪、去瑞士过圣诞节、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单就美容一项,晴晴每个季度都可以消费5位数以上。
回归家庭的几年里,晴萱把生活重心全部转移到了别人身上,久而久之,她发现,几乎不敢在自己身上花钱了,而且跟个人消费一起消失的,还有她的自我。忙碌的生活,让她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她越来越渴望“午后咖啡厅一个人独处看书的时间”,曾经她还觉得这种想法是一种矫情。
晴萱选择的“独处”是做轻医美,“有一个小时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放松、改善状态,算是一种‘小确幸’。”
跟3年前她在医美机构、美容院的体验不同,晴萱觉得,“现在的产品、项目多了,服务更轻了,整个流程更透明、更标准。”
一直以来,医美是“暴利”的代名词。没有人会把“优质+平价”跟医美服务划上等号,医美消费一直属于小众消费。
华经产业研究院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医美项目渗透率为4.5%,而日本为11.3%、美国为17.2%,韩国则高达22%。
站在消费者的角度,低渗透率的原因,一方面是优质医美资源供给不足,更直接的则是价格高昂。
据新氧数据颜究院和国家统计局数据,轻医美客单价平均3146元,几乎与2023年人均可支配月收入持平。一位业界人士透露,同样某品牌的进口玻尿酸、肉毒素等项目,“国内定价比医美市场成熟的国家高四五倍。”一个项目做久了之后,消费者自己都觉得是“智商税”。
“高客单价的原因,除了医美产品供给不足、成本高昂、流通环节多,还有机构的营销成本过高。”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人士表示。
民生证券数据显示,医美机构的获客营销费占总成本的30%-35%,一些机构的获客成本甚至高达几千元。
除了供应链、营销成本过高,运营效率低下间接带来的成本增加,也推高了机构总成本。此外,部分机构存在价格体系不透明的问题,传导到消费端,造成了高客单价的结果。
高客单价的时代正在逐渐褪去。通过自建营销社群、供应链建设和品项研发、降低营销费用和产品设备等成本,新氧轻医美连锁等一些新模式的轻医美机构正把与消费者无关的成本,“还”给消费者。
有人过去把医美当作“救命稻草”,现在只是一种生活方式
“曼颖们”的选择,代表医美消费者对于价格、自我需求的意识和认知在觉醒。首先,她们不愿意再做恢复期长、术后肿胀夸张且最后效果可能不够自然的项目;其次,她们不愿再为传统机构的流量买单。
雅蓉是新氧青春诊所的医美咨询师,也是从业长达十五年的资深医美人,这些年来,她见证了历届消费者的变化。
从入行到现在,雅蓉见证过最奇葩的客户,是一位执意做双眼皮项目的男生,原因是听信“大师”的改命建议。除了这类客户,雅蓉过去也见过一些把医美项目当作“救命稻草”的客户。
“他们认为持续地做项目可以让自己的人生境况变好,但事实远非如此。“还有一些客户会有很明显的容貌焦虑心理,做完下巴填充之后,觉得鼻子也应该马上‘动’一下,我都会劝他们冷静考虑。”
这几年,随着客户群体的变化,这样的消费者已经很少了。”从业多年来,雅蓉说,人们对美的需求,从“锥子脸”、“高鼻梁”,变成更自然、克制、更多种可能性的美。因为市场需求的变化,雅蓉身边一部分做手术类医美项目的医生,已经转型成为注射医生。
雅蓉发现,轻医美正在成为很多人的生活方式,并且“本地生活化”,“越来越多的人做轻医美,就像做美甲、看电影、去餐厅吃饭一样自然。”在这种消费观念的转变当中,她欣慰地看到,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消费者,在求美这件事上,正在变得更自主、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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